□姚崎锋

前些日子，我在老家桔园地里见缝插针，种了些豆子，久未下雨，地里的土干硬。去邻居阿婆家借只水桶，想浇些水。她家正在修房，原本的二屋楼有些旧了，扒掉了墙面和屋顶，大动干戈，改成了别墅楼的样子，到时屋内一装修，住住也一定很惬意。事实上，老家山脚下四五幢房子，都在近年来推倒重建成了别墅楼，漂亮的阳台，考究的大门，偌大的院落，目之所及，是新农村的小康气象。

院子里，建筑师傅们正在忙碌，一只大黑狗见我进去，大吠不已，水桶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它虽然拴着链子，其骇人的扑腾架势仍让我有些却步。阿婆的小儿子正在门口，训了一声，叫啥。大狗便安静下来，蹲坐着。

他说，好久没见到你了。的确，我们真有很多年没见了，原本以为他到外地打工了，一问才知一直就在镇里的机械厂，只是平时不住在此。想起小时候，他比我大不了几岁，那时，村后的树林里，鸟儿很多，大家都拿着弹弓打鸟。他做的铁丝弹弓式样最精巧，好使，他打鸟的水平最好，是我们小伙伴心目中的能人。

这个水塘不大不小，水塘里水大多作为农人浇灌之用，现在水位已经很低。前几年，村里还花了不少的钱拓深修过，现在，塘岸四周又是一片狼藉。儿时，这里是我们孩童暑期的水上乐园，我们在这里捉鱼，摸螺蛳，游水，乘凉，还可以钓到巴掌大的河鲫鱼。

我正提着水，过来一位外乡人，正是租住在我家老屋里的，他背着一袋网具下河，看到我，说，这几天没什么事，放几个笼耍耍。说是外乡人，但来这里打工已经有十来年了，对小镇的环境了如指掌，没事就去弄些河鲜解馋。

路遇邻居阿公，多年未见。喊他，他看着我，有些不确定的说，你是某某儿子？我说是的。他说快认不出来了。想起多年的他，种蔬菜的一把好手，把一个家打理得欣欣向荣。后来，大概是去了城里过日子，我一直没在村里遇见到他。一问，他说是去城里打工了，现在做不动了，回来养老。阿公看上去依然精瘦，穿得干干净净，茄克外套笔挺，有城里干部的模样，身板还是很硬朗，说话的底气还在。毕竟是85岁的老人了，还能骑着自行车去镇上。

老家院子里的枇杷树，此时枝头正生发着密集的花蕾；几棵樱桃树、白枣树上鸟儿起起落落。一大半院落都被租户开辟成了菜地，种满了各种蔬菜。一条铁丝横拉着，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在阳光和秋风中飘动。刚才下渔网的男人，正在院子里修理长长的网具，一只大黄狗来来回回的晃着，见了我的身影，警觉地叫了几声，就守着了院门边，不想让我进去， 我说，阿黄啊，这是我的家啊。

男人笑着训：狗眼看人，不知高低。

我说，真不怪它，这是它的职责。毕意我不是久住于此，对于这个村庄，我便是陌生人了。

村庄还是原来的村庄，但又在不断改变着它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