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母以后，和父母的联系不多了。起先是离得近，后面加了个砝码，可以常回去。可是，后来的现在，优势仍在，用得很少。也许是自己的心事多了起来，尽管心里常常想着他们，可总被淹没在俗世的烟火里。也有“时光还未老，可以再等等”的自我觉得。

前几天，父亲打我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叫我回家拿菜，拿他自己种的菜，包心菜。包心菜我爱吃，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又到了一年中可以吃包心菜的时节。我们忙忙碌碌，风走了又来，却忽视了很多的日常。谷雨让江南的大地更清新了，对故乡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故乡离我很近，开车不到半小时。但回去，经过时空的演化和个人心境的变迁，有了新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也许本身就是一种岁月带来的孤独感。

如果说，回老家是为了看看父母的话，倒不如说是让自己的心更安静一点。认真去想的时候，故乡成了一个符号，一根线，把我们拉得很远，又印在了心上。儿时的伙伴大多在外，村里的老人顶多打个招呼，没有了更进一步。自家的院子和周围的院子都透着新意，里面装满了现代的可以掩饰孤独的各种物件器具。门可以打开，也可以关上，门里门外的世界没有人会常常来打扰。关着的外门像一堵墙，宣示了它主人的主权。我依然习惯于在家中静坐，闲聊，看书。父母的孤独，能在他们的眼里读到。那不是表层的，而是欲语还休的孤独。他们一定知道，我也有我的困顿和孤独，就像我知道他们的对应一样。这样的互知，倒是一种血缘的默契，也是各自成长后的感悟。

十年前，我不能理解父母。十年后，我也没有理解父母。但不善表达的父母，和我的心更近了。我那么像他，像她，他和她也越来越懂我，这就够了。于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电话，我能听出弦外之音，立马启程，让想念变成见你一面。

□郑凌红

（浙江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