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史记 刺客列传》),也说过“书到用时方恨少”(《增广贤文》),没有说过“士到用时方恨无”。“士到用时方恨无”,是光洲说的。光洲虽为一介布衣,所说的话不能称为语录、理论、思想、主义,但是,古往今来的很多铁血事实,不断在为这句话提供着实证,印证着其正确。
卫懿公的小命就是在“士到用时方恨无”中玩完的。这厮淫乐奢侈,平日里不仅不礼贤下士,反而把士看得连鸟都不如。他为鹤“中毒”,为鹤“发烧”,精力多用于养鹤,还给鹤封了官职,给予俸禄和专车。狄人打上门来了,这位仙鹤“发烧友”忽然想到了士,觍着脸央求众士为其卖命。众士却说:“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派鹤去吧!鹤有官位,拿高薪。打仗,我哪能如鹤呀!在这厮低三下四死缠百赖的求告之下,将士们还是到前线比划了一阵。可是,离心离德之师,焉有取胜之理?狄人杀了这个“发烧友”,他带着“士到用时方恨无”的懊悔,驾鹤见阎王去了。
盛唐是在“士到用时方恨无”中滑向下坡路的。李隆基手下本不乏人才,重用姚崇、宋璟等一大批贤能之士,开创开元盛世,赢得了满堂彩,可是,一把好牌,最终又让这家伙给打输了。他晚年老当益骚,专心致志爬灰搞破鞋,最终把本是儿媳的杨玉环揽入怀中。“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在美人儿的一次次高潮中,李隆基早已把士们忘到了九霄云外。当然,美人儿的高潮也不是白给的,“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大舅哥杨国忠节节高升,任宰相,封卫国公,身兼四十余职,权倾朝野,排斥贤良之士,又为争宠与久怀异志的安禄山狗咬狗,成了安史之乱的导火索。“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安禄山打来了,谁去为朕拼命?“六军不发无奈何”!老骚货“士到用时方恨无”呀!将士们宰了杨国忠还不解恨,还要求杀掉那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尤物。老骚货舍不得呀!可是,不杀就无士可用。尤物“宛转蛾眉马前死”后,将士们才去御敌,用了8年平息了叛乱,勉强维持了稳定,但大唐从此由盛转衰。
袁世凯也是在“士到用时方恨无”中完蛋的。作为北洋重臣,新军领袖,袁世凯身边云集了如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之类的政治精英和军中豪杰。袁对这些人恩宠有加,这些人起初对袁世凯也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可是,当袁世凯要当皇帝时,他的把兄弟徐世昌劝说无果后默默离开了;曾为袁的铁杆下属、又与袁有翁婿之亲的北洋之虎段祺瑞,三次劝阻被拒,两次吃闭门羹,最终辞职;在小站练兵时即走袁世凯路线的北洋之狗冯国璋,不仅拒绝为袁世凯镇压云南反对帝制的起义,而且还领衔签署“五将军密电”,要求“迅速取消帝制,以安人心。”袁世凯“登基”后,面对国人的唾骂与讨伐,有镇压之心,却众叛亲离,在“士到用时方恨无”的绝望中一命呜呼。
面对多国联军的进攻,萨达姆曾一度对自己的共和国卫队的忠诚与战斗力充满信心,因为这些军人大都来自萨达姆的家乡,与萨达姆属同一教派,骨干成员多是萨达姆的亲戚或亲信,萨达姆给他们的待遇也远比其他部队要优厚。然而,开打前,共和国卫队的重要将领都被联军收买了。共和国卫队放弃了抵抗,萨达姆带着“士到用时方恨无”的心境先逃后亡。
平日里不知爱士的卫懿公、李隆基之流,自然“士到用时方恨无。”不能用共同的理想、事业凝聚士气,而是靠小恩小惠骗士为己卖命者,最终也只能“士到用时方恨无”。因为真正的士不好骗,而且,敌人也会给士小恩小惠甚至大恩大惠。
“士到用时方恨无”者,最终的遗憾都一样:悔当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