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文学潮

诗艺

一只黄鹂鸟

衔来南门江的春天

(外二首)

□吕煊

从南门江远眺 越过高楼和绿地

可以见到碧波汹涌的钱塘江

我在航拍的地图前

不需要想象

南门江是一条由南往北的河流

全长也只有七公里

它就在萧山河道密布的城区里畅流

它的每一处的弯曲都有故事

午后一个在河道边钓鱼的老人

他靠着岸边的柳树眯着眼

左手握着鱼竿

右手的香烟冒着青烟

我不想打搅他的清净

只想看看他的鱼篓里

是否装有今天的收获

树上的黄鹂鸟

却不合时宜地呼叫起来飞走了

老人抬头看看我

平静的湖面 依然是来时的安静

一群蝌蚪告诉我春天来了

沿着南门江往北走

会遇到很多树 当然还有很多花草

在这个午后 河边的一群群的蝌蚪让我惊讶

它们像拥挤的词语 通过水波缓慢聚集

一种浓密可以演变为树荫下的黑

这些黑色的子弹 它们使用密语交流

路上的繁华 忽视了这里低微的吟唱

这个孤独的午后

让我拥有了发现宝藏般的甜蜜

它们只是告诉我春天来了

它们将为人类带来一个盛夏的蛙叫

想坐一条小船去看贺知章

这是诗人的故乡

平常的午后街道里人来人往

问了几个人 都不知道贺知章住哪里

在另一个路口 我们发现贺老喝醉了酒

正骑着毛驴往回走

毛驴估计也是被酒熏的 红着脖子歪歪扭扭

旁边两个顽童指着贺老笑哈哈

这个村头小品

再现了贺知章回乡偶书的要义

来萧山我们从南门江到大汛河

我们经历了诗歌的盛唐来到贺老的故乡

那些繁琐的韵脚都成了我打发船工的银两

我想留下那些没有喝完的水酒

那些用南门江水酿的酒

再留几盘茴香豆 还有几册翻开的诗卷

坐一条从南往北的小船去看贺知章

坠落的石头:致七十岁

(外三首)

□陈金清

坠落,一直坠落。

在失重的刹那间,

它忘记了铁锤和钢钎的亲吻,

也不记得火药给心灵雕刻的花朵。

只记得那个

挖山不止的老公公。

它想求证:自己

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下辈子还有怎样的旅程。

现在,它坠落。

许多同伴己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而它,还在坠落。

苍鹰携白云绕飞,大地与草木相迎。

在时间的留白处,

它们是自由的,它也是。

它有双份的自由——重力加速度。

起风了,

弗弗西斯翘首以待!

雨花石

若不是妻子提醒

我还真不清楚你的出处

她从湖边景观池里把你带回家

你帮她镇住宣纸一角

看她画虎成猫

我不懂你的基因密码

只知你出生在南京雨花台

每次清洗

我都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留神

就会摸破你坚硬的外壳

从里面流出殷红的血

今天的雨有点咸

春雨纷纷,凉意阵阵

我站在阳台,凝视着

千岛湖模糊的脸

不知老家的父母

可有衣物暖身、寒食饱腹?

阿伯阿呷,我是个不孝子

你们迁居新家多年

屋顶的茅草都比我高

而我至今未去打扫庭院,磕头跪拜

又是清明节

今天的雨有点咸

哪滴没有我的泪?

那张蜘蛛网

与网上的蜘蛛

晨雾漫漫

远处的山、近处的屋都躲起来了

湖边柳树上的那张蜘蛛网

挂满水珠

一只蜘蛛蜷缩在网中

全无往日威严

蜘蛛淋湿,有我同情

我淋湿,谁人见怜?

七十年足印织成的网

何尝不是挂满泪珠

网不住猎物

却网住了自己!

曲有误

(外一首)

□张小末

鼓点密集。她的声音里

有太多不甘心

古戏台上,生与旦粉墨登场

救情郎的人

千里迢迢探望妻子的人

低声哼曲的人

心不在焉鼓掌的人

相隔几千年

那些在爱情里的人,并没有

什么不同

反复被提及的名字,余生里

潦草地重逢又失散

铜水缸内,睡莲开出今夏第一朵花

雨突然变大。最后一丝弦音

像女人的哭泣

狭窄的天井,摁住了她心口

就要飞出的名字

古镇逢雨

一场痛快的雨

和着戏台上的鼓点和琴声

女子的唱腔里

一点点欣喜,一点点不安

和雨水一起瓢泼而下

灰色调的周末

一个天井,撑出一小块四方的天空

她女扮男装救情人

她在古镇避雨

她跟着她,犹疑、猜测、沉醉

又自我安慰

情到深处,允许眼泪在一个陌生地

认真地流

关于另一人

不确定的爱被反复演出

分娩

□阿慢

恨不得放大身上所有的器官

以此吸引更强悍的物种

她尽情在脸上

耕耘。种下小麦色粉底

种下豹子浓黑的眼线

在大印花的连衣裙下摆

种下一味夹带苦杏仁的麝香

砖红土壤正肥沃

怀有一颗热带的种子

子宫不在意耕期,更容不下弱者

她渴求无限接近真相的疼痛

暗自判断植物分裂的疼痛与分娩类似

梅雨季的闷热绵延了整片阔叶林

脱去把肉体包裹的束缚

暗黄,墨绿,褐棕

雷鸣、鸟啼,黎明、星空

她喊醒种子。以鸵鸟的姿态跑出果核

在巨大而摇曳的羽翅间种下

最后一阵原野之风

石浪闻樱

□陆军

东风都准备好了,十万铁甲

硬生生被一朵樱花拦住

不语,浅笑,指上淡淡香

要么薄雾轻岚

狂风一吹,就退场

要么亮出身上坚硬之物

镇住大地的倾斜

我有高逾千米的嚣张

却要卑怯地仰视一树樱花灼灼

像一块铁,等待烈火

也等着她的冰雪 炼骨淬钢

我已听闻,这群黑色羔羊

在山坡上晃悠时,身上的泉水叮咚

它们本是天上的白云

如今小心地打着嗝,怕吐出一个雷

2021-04-17 6 6 交通旅游导报 content_110755.html 1 3 诗艺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