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文学潮

阿黄

三年疫情前,老家的租客回老家过年,交待了一些事,其中之一,就是帮忙喂养一只小狗。我嫌来去不便,征得房客同意,抱了小狗回家暂养。小狗还很小,浅黄色,看起来挺可爱,我叫它“阿黄”。

阿黄一点也不怕生,围着儿子满院子乱跑,项上带着一个清脆的小铃铛,一走动就响起清脆的铃声。我们进出,它也跟着,邻居的大狗朝着路口叫唤,它也叫唤,俨然一个合格的跟班。晚睡晨起,它都会抓门,像个定时器。小家伙毕竟也有缺点,因为要随处大小便,又要拖咬东西,因此挨过我们的巴掌。

那日,小狗不见了,我找遍了院子的角落,确定不见了。平日里只要我一进门,它便带着铃声出来迎接我。“肯定跟着路过人走了。”父亲看着电视搭话。我骑上车子,四周找了个遍,无果。这一晚是大年三十,我一直记挂着小狗。我想如果是一个爱它的路人带走了,也许能善待它;如果是只玩玩的小孩或自己走失了,它就成了流浪狗,命运难卜了。

大年初一,我早早上山祭祀,还在祖宗坟前保佑我能找到小狗。戏剧性的一幕终于出现了。我下山回来,在亲戚家听到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二舅哥帮我找到了小狗,他们上山祭祖途中,在村里一个香火盛行的村庙里无意中发现了它,看它项上的铃铛,大哥一眼就确认是阿黄,便抱了回来。

难不成是阿黄知我意,特意跟(或跑)到庙里,给我们一家去求平安了。

阿黄回来了,有惊无险,经过这一周折,儿子管得更牢,经常去逗它,让它有了家庭成员的归属感。我们也不能再让它走失了。一旦找不回来,不仅是一个生命,更是对一份托付的失信。那个春节,家里多了几分乐趣。亲戚走动,小孩子也不吵着要回家,与阿黄玩得不亦乐乎,它左右开弓卖力的样子真像个打太极的师傅。那年春节一过,房客就回来了,阿黄也被要了回去,我们都有些不舍了。

疫情三年,这家人过年也没能再回老家,阿黄也转眼三岁多了,成了一只标准个头的土狗。年底防疫终于放开了,这家人赶在年前回去了。阿黄又托付给了我,从我最初去拉它时的狂躁不安、凶猛无比,到现在绕膝扑腾,一副亲敬模样,在我家的一个多月,已然成了一家人,也是彼此信任的建立过程。

元宵之后,房客从安徽老家回来了,说了一件伤心的事:他老家打算造新房了,过些天又要回去,阿黄没人照顾,不要了。言语之中亦有些无奈和不舍。

父亲向来有些固执,总不让我们养狗养猫,在他看来,它们换毛的时候,会把家里搞得纷纷扬扬,特别是内衣内裤上,很难去尽。家里已经养了十多年的小白也曾因不听话被他打骂、关禁闭。其实小白已非常听话,关在门外时,会用前爪刨响铁门,冬天时会扒开房门躺在地毯上睡觉,想要去大小便时,会刨着门呜呜呜叫,摇着尾巴有些烦恼,让你一看就知它意图。特别是,它会守院,有生人路过或进来就会吠叫几声示意。

那日,小妹说,阿黄被阿黄被送到了镇里的垃圾站。她说那里还有许多的流浪狗,任由它生灭。我下班后去找寻,可惜未发现,心里便空落落的。

一想到阿黄将成为流浪狗,心里就很悲哀。乡间有老话,后半句是“作狗吃沤(粪)”。城乡文明提升之后,早已不允许小孩随地大小便了,狗想跟在小孩屁股下尝鲜不太可能了。生存的另一面,随时随地的“打狗队”会在它们猝不及防的时候来个擒拿手。它们要想和人类一样,在有路的地方,漫步人生亦也是很难的。

阿黄的再次出现,让我有些惊喜。那天一大早,父亲说,阿黄回来了,就在大门口和小白玩呢。我说,留下来,养着,管家也好,又吃不了多少。这一次,父亲没有强烈反对,于是把它拴在院子里,喂了些吃食。之前因为阿黄一直养在租客那里,他们家平时吃馒头较多,阿黄的食性有了一定的改变,随着他们了。父亲又埋怨了一句:这回有得事做了。我笑笑:没事的,过段时间就改回来了。

阿黄终于成了我们家的一分子。

□姚崎锋

2023-03-15 6 6 交通旅游导报 content_324161.html 1 3 阿黄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