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梅花碑

无名草

□章海霞

无名草是二姐的网名。确实,她的为人就像她的网名一样谦逊、低调。以至于,资助了一对孤儿多年,却很少有人知晓。

其实,二姐是有资格张扬、高调的。从小,她就是亲戚、邻居眼里的“出客囡”,长得眉如青黛,目如黑杏,那粉白的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来。长得好看不算,而且特别的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小小年纪,就在村里赢得了好口碑,堪称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我的堂哥堂嫂们,特别偏爱她,我若与二姐发生什么争执,他们肯定认为是我蛮不讲理。对二姐,他们有怜香惜玉的侠骨柔肠。

二姐的善良与责任心是与生俱来的。听母亲说,她三岁的时候,就能坐在小椅子上抱住几个月的我,好让母亲腾出手来驱赶蚊帐里的蚊子。母亲去镇上赶集,她会负责带我玩,而且会悄悄吩咐小朋友,不要向我打听我们的母亲去哪了,不然会勾起我思母的悲伤,要哭鼻子的。

五六岁时跟着二姐去割草,割了一满篮,我当然是提不动的,一路上二姐奋力提着。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了,我抢着要去提篮子,当时只有个朴素的念头,谁提篮子进家门,这篮草就是谁割的,我很想得到爸爸妈妈的表扬。二姐紧紧地护着篮子,不让给我,她也希望做爸爸妈妈的好孩子。但是,她从没为了抢夺这个“荣誉”动手打我或者推倒我。

大我六岁的大姐不喜欢带着我玩,我跟着她的时候,她就拿小石子扔我,我无可奈何,后来再也不跟着她了。二姐十一二岁开始,也不喜欢带着我玩了,但是她从不拿小石子扔我,只是态度很坚决。然后,我就拿捏她的“软肋”:二姐好整洁,什么东西都摆放得有条不紊,父母给我们各分配了一个抽屉,我的与她的相邻,她的抽屉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她年年评上“三好生”奖来的铅笔盒、写字本。我就“威吓”她,不带我玩就回家弄乱她的抽屉。这让二姐很抓狂,后来她给抽屉上锁了,但我还是有办法,先抽掉自己的抽屉,然后伸进小胳膊穿到她的抽屉里胡乱一阵扒拉。毫无办法的二姐只好带着我。长大后,她的朋友也都成了我的朋友。

成年后的二姐一直很瘦弱,159厘米的身高,42公斤左右的体重。与我站一起,常被误以为她是我的妹妹。但是,这只是表象。她骨子里的“大姐大”风范,让她一直无意识地要照顾比她长得高长得壮实的妹妹。前年的秋天,我俩一起去朋友的山上摘柿子,爬山的时候她不时地回头关照我要看着脚下的路,别被乱石、树桩绊倒。这情形,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还是她的跟屁虫。采摘了柿子后,她抢着扛那袋重很多的柿子,让我拎轻点的那袋。到家后,又互换了,她只要了小量的那袋。

二姐现在是一所中学的高级教师,担任班主任多年。我不知道她对她的学生们有多好,只晓得每年的教师节,她都会收到已经毕业了的学生们送的鲜花,说是“师恩难忘”,惹得我对“教师”这个职业艳羡不已。二姐也一直是满满的幸福感、自豪感,对她的教师职业乐此不疲,一周四个晚上坐班夜自修,也没听她抱怨一句。

十多年前的一个傍晚,二姐和姐夫偶然间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临海某乡镇的一对夫妻,双双遭遇车祸离世,留下了一双年幼的儿女。他俩唏嘘不已,第二天就买了礼物去探望这对姐弟。自此,与这对姐弟的缘分也开始了,在学习上在生活上,就如亲人般关心他们、帮助他们。现在,孩子们的外婆遇上什么烦心事,喜欢找二姐倾诉;弟弟放假了,也爱上二姐家住几晚。除了自己家里人,二姐从来没有与人提起过自己多了这门“亲戚”。

二姐上大学的时候,我与她经常书信往来。她的同学很奇怪,怎么姐妹间有这么多话可说呢!他们哪知道,这人生路上,我文静、内敛的二姐,一直如师如友携着我的手同行。

2023-09-23 □章海霞 6 6 交通旅游导报 content_388287.html 1 3 无名草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