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1月06日 

第05版: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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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兰溪新时代人文精神

编者按:“兰溪市新时代人文精神”大讨论活动正在全市范围开展,进一步凝聚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强化人民群众的归属感、自豪感及发展紧迫感,形成打造“新时代典型工业城市”的目标共识,彰显新时代“文雅兰溪”人文精神的魅力,提高人民群众文明素质,展现兰溪市对外宣传新形象,在高水平建设内陆开放枢纽中心城市中展现兰溪担当。今起,本报开设《我心中的兰溪新时代人文精神》专栏,希望广大干部群众积极参与大讨论活动,掀起人人建言献策的热潮。活动热线电话:0579-88899620,电子信箱:lxxsdrwjsdtl@126.com,欢迎大家踊跃投稿。

“兰溪开国”背后的璀璨与繁华

◇ 朱锋刚

建县于唐的兰溪,依托“三江交汇、七省通衢”的水路交通优势,有着近1400年的辉煌历史。两宋时“天下江南”之称、明清以来“钱塘第一商埠”的美誉、近现代“民国第一县”的盛赞,皆是她繁荣的历史印记。

参观兰溪博物馆时,惊喜地发现展览室竟然陈列着一枚刻有“兰溪开国”的宋代铜印。兰溪何时曾立国,竟然还被册封授予官印,难道宋代遗有分封吗?心中满怀疑虑,且差点闹出笑话。原来,“兰溪开国”是“兰溪开国男爵”的印章,就是说“开国男”只是当时的一个男爵爵位,只是印章上没有完整地将“开国男”中“男”字一并刻上,才让人误以为曾在兰溪“开国”。

爵位是古代社会对于皇族、贵族的封号,中外皆有,比如今天的英国依然还有封爵号的现象,用来表彰皇族及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人士。公、侯、伯、子、男是最令人熟悉的爵位名号,但历代的设置及其享有的权利都有差异,甚至同一个朝代爵位的封赏也会不同,宋代就是如此。爵位名前冠以食封。据悉,唐朝时,国公以下,均加“开国”字样,男爵最末的爵号也开始加“开国”之称,名义上食邑三百户,但没获实封者其实是没有食邑的。宋代爵位分封前后有变化,虽然开国男是爵位之末,是从五品之爵,但具有较高的政治待遇,一般官员也是难以企及的。

“兰溪开国”从字面意思上可知,兰溪为食邑。“兰溪开国”铜印的主人徐良能(1104~1174年)是兰溪古塘村人。徐良能曾师从被誉为“婺学之开宗、浙学之托始”的范浚,治《易经》,后来中进士,入仕有惠政,先后任御史(台)检法官、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获封“兰溪开国男”。作为兰溪人,获封食邑“兰溪”,这对于以“荣归故里”为价值旨趣的古代人而言,即便是虚封,也是一种极大的荣誉性奖励。

令人称奇的是,历史上竟然不止徐良能一人获此荣耀。据查,后来与朱熹同时期的兰溪人范处义(1132~1203年),是范浚族人,著有《诗传》等,官至右文殿修撰中大夫,也曾获封“兰溪开国男”的爵位。相较于范浚,人们对于曾获封爵位的徐良能、范处义的了解和研究寥寥无几。这让人感慨唏嘘,生前的风光爵位终究没有学问流传久远。

当然,更有趣的是范浚的父亲范筠(1060~1130年)也曾获封“开国男”的爵位。不过,范筠的封爵之路没有止步于此,他还获封“长社郡公”,进封荣国公。“兰溪开国”铜印的主人徐良能,被范浚父子分别从封爵与学问两方面超越了,只可惜范筠被封爵的铜印没找到。

其实,分封爵位是中国古代传统社会维持秩序、巩固统治的重要举措,而古代王侯将相往往将其视为人生的目标。宋朝爵位俸禄甚低,即便实封“食邑”,“开国男”以300户来计算,北宋初年一两银子兑换一贯钱,每户约25文钱,所享受的财富也就10两银子左右。封爵更多是以一种荣誉来激励文臣尽忠职守、将士守护故土。

当“兰溪开国”铜印作为实物呈现在世人面前时,我们似乎可以跨越时空,感触到兰溪历史上这些贤达能人的跃动生命,亲眼见证爵位之印后,发出“封爵原来如此”的长吁短叹,感慨兰溪繁华何止城市容貌,历史名人更是璀璨。

兰溪商埠文化的特质

◇ 房瑞丽

兰溪商埠起源于北宋,发展于南宋和元代,繁荣于明、清和民国,是钱塘江上游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和最繁华的商埠,明清时期有“钱塘第一商埠”“小小金华府,大大兰溪县”“小小兰溪赛苏杭”等美誉。

如果用一个词概括兰溪商埠最鲜明的文化特质,恐怕没有比“融通”更合适的了。融通有三个义项指向,即融合流通、融会贯通、融洽沟通,体现了词义的引申由具体到抽象的趋势。从文化功能学的角度来说,这三个层级演进的义项包含着人们从生存需求到生活需求再到情感需求的功能递进。具体到商埠文化来说,则反映了兰溪商埠文化由地理空间的优势而建构起来的人文精神,体现了兰溪商埠文化意蕴衍生的内在理路和实践价值。

兰溪所处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商埠的融合流通文化表征。兰溪地处三江汇合之处,素有“六水之腰”“七省通衢”之称。南宋宋高宗建都临安,兰溪即为通闽广之要道。两宋时期,兰溪被誉为“天下江南”。兰江上行可达浙中西部,下行可达梅城、富阳,过杭州三堡进入京杭大运河。北宋诗人杨时有《过兰溪》一诗:“纷纷朝市竞秋毫,江上霜风正怒号。不问扬澜与彭浪,翩然东下日千艘。”描绘了兰溪商贸集市热闹繁荣的景象,舟桅林立、千帆竞进。兰溪充分发挥水路交通便利的优势,经宋元明清的大力发展,吸引了许多商人前来寓居、经商,商业品种名目繁多,品次优异,加速了与周边地区的交流。到明清时期甚至与国外通商,形成了“南货山货,中医药材,天南地北,云集兰溪,商会之众,成为江南一带府县所罕见”的局面,成为钱塘江上游最繁华的商埠。“天南地北,云集兰溪”,由此奠定了兰溪商埠文化融合流通、海纳百川的空间文化品格。

“变则通,通则久”的商业理念成就了兰溪商埠文化的融会贯通意涵。“融会贯通”出自宋代朱熹的《朱子全书》,“举一而三反,闻一而知十,乃学者用功之深,穷理之熟,然后能融会贯通,以至于此。”意思是说,把多方面的知识或道理融合贯穿起来,从而得到全面透彻的领悟。商埠文化得以形成的重要理念就是兰溪人善于变通,能够把传统的商业文化观念进行融合贯穿,并通过实践和领悟,形成兼容并包、融会贯通的兰溪商埠文化新观念。儒家传统的商贸观念是“重农抑商”,而徽商则把“寄命于商”奉为圭臬。兰溪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是徽商聚集的地方,徽商“寄命于商”的观念,影响并成为兰溪商埠文化的内生动力,“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兰溪医家观念,便是徽商“寄命于商”的职业追求在兰溪医药文化中的转化和新生。

兰溪行商的移民属性形塑了商埠文化融洽沟通的特质。兰溪商业繁盛,商贾云集,无论是来兰行商也好,抑或移民寓居也罢,都存在一个要生存发展、要融入当地的问题。为更好经营,联络商谊,团结互助,保护自身的利益,各经营者以地域为纽带,纷纷组织同乡,捐资兴建会馆。最早大约在明代,就成立有“徽州六邑旅兰同乡会”。后来又有徽州、江南、宁波、绍兴、江西、福建、台州、义乌、东阳、永康会馆等,会馆数目之多,建筑规模之宏伟,艺术风格之独特,为江南一带府、县所罕见。由现存的义乌、绍兴、宁波会馆遗址,可见一斑。这是生存的需求,也是情感的寄托。

随着兰溪商埠的兴盛,行业越来越多,原来的商帮组织慢慢跟不上行业发展的需求,这时便产生了非同乡纯同业关系的组织“同业公所”。现在仍存的钱业公所遗址,就是清末民初绍兴帮、宁波帮及兰溪本埠的钱业商人共同商讨、联合成立的“兰溪县钱业公所”所在地。行业会所的设置,将寓居兰溪的“行商”和兰溪本土的“坐贾”联结在了一起,体现了兰溪商埠文化走向更深入的沟通融洽。

商埠文化作为兰溪的区域文化,浸染在多元文化共生的环境中,在汲取自身文化养分的基础上,能够将位置优势带来的码头文化融合流通。商贸文化的创新理念与移民文化的情感沟通需求,有机结合起来,在不断“取其精华”中茁壮成长,造就了千年商埠文化的融通特质,也构成了兰溪商埠文化的独特丰姿。

当下,在千年文化基因赋能和转化利用的背景下,应该将兰溪商埠文化的融通特质发扬光大,助力兰溪共同富裕示范县域样板地建设,推动社会高质量发展。

美食家李渔对万物生灵心存的善念

◇ 黄成蔚

李渔(1611~1680年),初名仙侣,后改名渔,字谪凡,号笠翁,浙江兰溪人。明末清初文学家、戏剧家、美学家、美食家、中医养生理论家。甚至可以说,李渔是我国17世纪文坛上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李渔一生著述丰富,其中尤以《闲情偶记》最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畅行至今。李渔作为一位美食家,他对美食的理解与感悟,也大多集中体现在《闲情偶寄》一书中。

李渔是一位热爱生活并懂得生活的士大夫,因此在他的笔下,再寻常的食材都会获得“灵魂”。比如,他在《闲情偶寄·饮馔部》中说:“求至鲜至美之物于笋之外,其惟蕈乎?”这一点可谓概括得相当精到,笋和菌类,是我们平时寻常可得的食材,经过李渔妙笔的提醒,当我们再次咀嚼鲜笋和菌类时,这寻常的食材似乎被赋予了魔力,激发着我们每一颗味蕾,越嚼越鲜,深叹笠翁所言不虚也。再比如,李渔爱蟹如“命”,他说自己“终身一日皆不能忘之”,甚至要专门留一笔钱用作买蟹,他“自呼其钱为买命钱”,可见他对美食的钟情,以及赋予美食的人文乐趣。

《闲情偶寄》中最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要数李渔的这段记叙:“有告予食鹅之法者,曰:昔有一人,善制鹅掌。每豢肥鹅将杀,先熬沸油一盂,投以鹅足,鹅痛欲绝,则纵之池中,任其跳跃。已而复禽复纵,炮瀹如初。若是者数四,则其为掌也,丰美甘甜,厚可径寸,是食中异品也。予曰:惨哉斯言!予不愿听之矣!物不幸而为人所畜,食人之食,死人之事。偿之以死亦足矣,奈何未死之先,又加若是之惨刑乎?二掌虽美,入口即消,其受痛楚之时,则有百倍于此者。以生物多时之痛楚,易我片刻之甘甜,忍人不为,况稍具婆心者乎?地狱之设,正为此人,其死后炮烙之刑,必有过于此者。”

这烹饪鹅掌的“秘法”,是李渔从一位同好者那里听来的。但此时的笠翁,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位美食家对美味的欣羡之情,反而对虐杀鹅的这种残忍行径义愤填膺,甚至连听都不忍再听下去。在他看来,像鹅这样的家禽,可以食其肉,却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去虐杀它们,这种行为是笠翁所不齿的。在文章的末尾,他诅咒虐杀鹅者下地狱,一只鹅掌,让李渔善良的本性跃然纸上,多么可爱、多么可敬。这是一位美食家心中的是非曲直、一位天性善良之人心中的悲悯、一位士大夫心中的道德坚守与良知善念。

从这里,我们可以认定,李渔无论作为一位美食家,还是一位在其他艺术领域都有所成就的美学家,他是真正懂得美并拥有美的。因为任何“美”,都是以“真”和“善”作为基础,只有真、善、美相结合的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具体到美食层面,如果没有一颗对万物生灵热爱与敬畏的赤诚真心,没有对万物生灵最起码的善念,那么也就不可能创造出真正意义上的美味。这一点,是笠翁留给后人宝贵的精神遗产。

我们身处新时代的当下,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抛却善念,只有心存善念地对待万事万物,才能把我们生活的世界构建得更加和谐美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笠翁心中这份善念,与他血液中流淌着兰溪人自古传承的道德基因和人文情怀是休戚相关的。他的这份善,正体现了兰溪人的善,以及兰溪地方文化的善,也正是这一片溥洽善德的山水,孕育出了心存善念的笠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