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前,我撑着伞打算去附近一家理发店理发。店不远,我便悠闲地走在马路上。看看来往的匆匆行人,倾听雨水与泥土的对话。水珠顺着伞骨不停地滑下,形成了一挂挂水帘,把每个伞下的人都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唯有雨点轻轻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这是一种敲击在心头的惬意,更是一种静谧无声的释然。
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站在理发店门口。我没有太在意,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每天要碰到的人太多了,不知是这个喧嚣的世界让人变得熟视无睹,还是浮躁的内心让人变得毫无知觉。
我正要进门,女孩忽然轻声问我:“您是要往前走吗?”
我一下懵了,这是一个陌生女孩在跟我搭讪吗?我一度以为她应该是理发店的工作人员,想跟我套个近乎,或者是要推销什么产品。我正要说话,女孩又自顾自说下去:“大哥,您如果往前走,顺路的话,能不能捎我一程?就到前面的公交车站,我没带伞,雨太大了。”
“啊?”我先是一阵诧异,不过接着便微笑着回答,“好的,伞有点小,可能会淋湿一点。”我并没有说破我原先的目的地,只是把伞往前稍微送了送,示意她可以与我共一把伞,女孩就像一头小鹿似的撞了进来。
伞确实小了些,我们并排走着,我的手肘时不时地会撞到她的手臂,她也不避,有时雨斜进来还会更往我这边靠靠。
“哎,你个子好高哦。”可能觉得气氛有点儿沉闷,她忽然说。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问了女孩一句,“你是哪儿人啊?”
“江西的,就在前面的大饭店当服务员,今天是我上班第一天。”她清脆的声音里似乎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自信和期许。
“嗯,真不错!”我赞叹道。
离车站还剩下近一半距离的时候,女孩突然问我:“你要去的地方快到了吗?如果到了就不用再送了,我可以跑过去,反正雨也小了一些。”原来她是担心我为了送她多走冤枉路。
“哈,早就走过头了,既然过头了就送你到车站吧。”我笑着说。
“谢谢!”她说。
走到车站,她又像一头小鹿似的跑到了候车点,回过身来又再次跟我说了句谢谢,我笑了下,冲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独自撑着伞,雨已小了很多,微微的细雨敲打着我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心头不禁忆起欧阳修的词来:“青凉伞上微微雨。早是水寒无宿处。须回步。枉教雨里分飞去。”你看,每一个行人依旧匆匆忙忙,每一辆汽车都呼啸而过,一双又一双鞋在湿漉漉的地上瞬即掠过,留下一串串清新的脚印,但很快又被飞落的雨水打散。可是,当人们停下脚步,却能看到每一滴掉落在伞面上的小小的雨点儿,都在与每一把雨伞打着招呼,就像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即使它们都是从遥远的天际赶来,从未与这把雨伞谋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