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绣湖

◆乡土美食

馒头焐肉喜相逢

邹鲁

拿个热腾腾的大馒头,对半掰开,挑一块盘或碗里肥瘦适中的焐肉放进去,再把馒头轻轻合起来,松软的馒头、软滑的猪肉,咬上一口,肉汁沁嘴,香酥滑润,酥而不腻,齿颊留香,满足感油然而生。

在义乌,馒头焐肉是宴席上最先上来的,由焐肉、馒头一盘一笼组成的菜肴。它是热菜,是义乌人过年节、嫁女娶亲、婴儿满月、生日及其他隆重仪式,招待亲朋好友的宴席标配。

菜肴,总是传承经典、超越历史的呈现。食物真正的美好,不仅在于味道,还在于它和人或事件相互交融产生的情感和故事。

馒头焐肉,这一经典菜肴则源自孔子祭祖的菜式。孔子祭祖始用馒头、方肉。

在旧时义乌,馒头焐肉是一道拜年待客时必须有的、传统而又非常“奢侈”的菜品。在过去的义乌,春节宾客来往,无论生活怎样拮据的人家都会备上馒头和焐肉,这样就“体面”了。没有馒头焐肉,任你宴席上山珍海味再多,举办宴席还是称为便饭,也会使举办宴席的东家在亲友面前失去面子。

从前光景,每逢喜宴,桌上每人只能吃一块焐肉,决不多取。有人甚至舍不得吃,拿回家去孝敬老人。

祖辈曾经的艰辛,年幼时并不能全解,而焐肉的香味,却一直在舌尖萦绕。

如今,馒头焐肉已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道菜了。而它的仪式感,如今依然那么鲜明。看着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馒头焐肉,如蒸蒸日上的美好生活,给人希望和甜蜜。

焐肉选用的猪肉,最初是地方良种猪之一的“两头乌”。这是一种优良的猪种,猪尾巴比较长直,猪头和猪尾的毛一般是黑色的,身体是白色的,所以叫“两头乌”,也是做金华火腿的猪肉。因其皮薄骨细,肉质鲜美,肉间脂肪含量高,故是焐肉的上佳之选。如今因“两头乌”的稀缺如“大熊猫”,较讲究的选用土猪肉,多用普通猪肉。

至于焐肉,以前是用大块肉,一斤分两块,也有一块一斤的,感觉很夸张吧。昔日多切成三角形状,后多是方形或长方形,如今改成了小方块。先把肉放在锅里用文火慢慢煮透,用筷子一扎一个洞时,捞出来大中小火回锅焐至酥嫩,也可以加入适量笋干、黄花菜之类去油腻。装盘时再撒上葱花,这样色香味齐全的焐肉就做好了。

焐肉,其烹饪之法妙在“慢”。焐,较好体现了慢火出美食,体现了生活的本质。慢,是一种生活姿态,也是一种独特的文化底蕴。

焐肉鲜咸微甜,肥而不腻;腊笋原汁原味,白嫩味鲜美;馒头,大圆形、底座平、面圆凸,大凡结婚乔迁之喜事,还要在圆凸面印上大红“喜”“福”“寿”字样。馒头遇见焐肉,实在是绝配。

一盘焐肉、一笼馒头的组合,是菜还是饭,抑或是菜饭的完美结合?江南一带说到“饭”就是米饭了。在江南,馒头这个饭是不做主食而称为点心的。因此,这第一道端上来的是一盘菜和一笼点心,是菜和点心的组合。这种菜肴与面食的组合搭档,还有很多,如北京烤鸭,小饼卷鸭片、葱丝、黄瓜丝蘸酱;如酱香肉丁,煎饼或春饼卷上由猪肉丁、葵花仁、辣椒丁、葱丁组合的酱香肉丁。在我们的中华美食里,这些都只是一道菜肴和小点心罢了,文化意味更浓厚。点心,以表“点点心意”,正餐之前的小食也。

馒头焐肉这道菜肴,选择馒头是有讲究的,最好是义乌上溪吴店馒头。之所以选择它,也有典故。据说,古时曾有士兵打仗至吴店,饥寒交迫。好客的义乌人用馒头招待士兵,使得士兵士气大增,旗开得胜。自那以后,每逢遇到年节喜事,义乌人餐桌上必定少不了传统的吴店馒头,以示庆祝。

制作吴店馒头工艺十分讲究。传统的制作工艺流程为:用野蓼的花和面发酵制作成白曲,再用白曲和糯米酿酒做成“馒头娘”,“馒头娘”和面,小面团搓揉加工成圆形,游笼、上蒸笼、出笼、淋红字(福禄寿喜)或盖红章。

出笼馒头为半圆状,白胖胖馒头上的红色印记煞是显眼,馒头外表光泽透亮,如婴儿肌肤般细腻,柔软而带韧性,用手一抓,整个馒头缩于手心,放开则复原如初。

面对故土之情,温暾的中国人是炙热的。乡愁,落到实处或是一件旧物,或是一道食物,或是什么。馒头焐肉,当得起义乌人乡愁的食物。人世的欢乐与哀伤、人间的温情与夙愿、生活的荣华与清苦,就在这香甜的馒头里、就在这浓郁的焐肉中,都在这开宴的这一道菜肴里,承载、传递、流传。

2021-08-30 邹鲁 ◆乡土美食 11 11 义乌商报 content_150950.html 1 3 馒头焐肉喜相逢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