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芒种,溽热突袭。大观园秋爽斋里,张罗成立海棠诗社的探春,对宝玉叹道:“今夏忒早,热天气烦得人心口生烟呢!”
宝玉一哂,说:“心静自然凉。你烦心难静,可用‘情绪转移’法解之。”
探春眉头一展,急道:“什么‘情绪转移’法?快说来听听!”
宝玉本想卖个关子,却见黛玉带着茗烟袅娜而来,忙上前招呼。
黛玉柳眉一蹙,嗔怪地说:“还说甚心静呢,你也不在屋里静歇,让我满园子找,却跑这儿‘情绪转移’来了……”
探春赶忙为宝玉“排雷”说:“他呀,是见诗社姐妹们都热烦得不行,想了个‘情绪转移’,正要找你去商量呢!”
黛玉一愣:“怎么个‘情绪转移’?”
宝玉拍手笑道:“办杂志呀!把闲情转移到共情的营生上,还记得甚热?没听说么,专注男儿显英姿,专注女儿多雅致!”
黛玉还在思量,探春已拍手而道:“金点子!‘情绪转移’还心思有系呢!我得速招骨干们开会研究。”
闻讯,除了偶感风寒的宝钗,史湘云、李纨等无不欣然而至。众姐妹聚在一处,环肥燕瘦,煞是热闹。探春连拍绢扇,道:“听我说呀,赤日炎炎似火烤,宝玉提出:咱们诗社不乏文采斐然之人,何不办一本杂志?”
“这个主意不错!”“哪里是不错呀?妙哉!”七嘴八舌,莺声燕语,却达成了共识:马上就办。
欢声笑语中,还是社长李纨想得仔细,一挥香扇道:“咱们诗社办的是大观园里唯一一份杂志,能单发诗词吗?”
“发散文嘛,这是必需的!”
“诗有李杜元白,词有苏辛二李……哪二李?词帝李煜,词后李清照嘛,散文可是唐宋八大家呢!”
“就是嘛!”“然也!”七嘴八舌,赞许声声。
湘云道:“这大观园自与社会不同,可以逸兴遄飞呢,可以发小说和杂剧,这样有些人就不必在园里躲猫猫看‘西厢’了……”
黛玉敏感,瞄了宝玉一眼,忙岔开话题说:“发甚?好好研究!关键是得有开办费用。”
李纨应道:“那还等什么,抓紧找赞助吧!先是政界……”
宝玉见众人都看他,忙摆手说:“别给我找不自在啊!老爷那儿谁有面子谁去!”
黛玉似为宝玉纾困,道:“商界是大头。找薛蟠吧。听说他最近获得了甚诗歌大赛一等奖呢!”
探春道:“就他?”
宝玉说:“没错!他刚获奖,就是那首‘绣房钻出个大马猴’……”顾左右,不说了。
湘云道:“这是什么‘典’呢?”
探春:“还‘古’呢!就是他与宝玉等在酒宴上行酒令,他不会就‘打油’,竟还得了个‘薛蟠体’的雅号。”
湘云不忿:“‘薛蟠体?’看古画落款时竟能将‘唐寅’念成‘庚黄’的呆霸王?他还‘体’?!”
“哈哈--”“嗬嗬--”,众人皆捂着肚子笑开了。
李纨长出一口气,说:“要说有‘体’,也得是‘黛玉体’,他呀,真把人笑死了!算了,宝玉,咱们就去找呆霸王吧!”
探春笑道:“黛玉,咱们也去,看这呆子能出多少‘血’。”
见了薛蟠,李纨直说:“咱们诗社要办杂志,少不了你支持。听说你的诗获奖了,那没获奖的我们给你发几首。”
中午刚喝过酒的薛蟠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不屑地说:“还说呢,不好玩,不好玩!一获那鸟奖,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我再也不写甚鸟诗了!要写,就写甚杂……文!”
宝玉“噗”的一下把口中未及饮尽的茶都喷了出来,笑道:“你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从实招来,你得了多少奖金?”
薛蟠咧嘴一笑,又皱眉说:“那才几两碎银?他们还要了我八十两的赞助费呢!”
宝玉正色道:“你这两年长能耐了?姐妹们上层楼你连梯子都不想扶?”
探春等异口同声:“是呀,你可是宝钗的哥哥!”
薛蟠一抹红脸:“哦,扶肯定是要扶的。不过,你们是守着金碗银箸,何必到处化缘呢?”
“此话怎讲?”
薛蟠拍拍胸脯说:“这回获奖,让我对这帮斯文人的花花肠子那是一个门儿清。你们办杂志我先拿一百两启动,不过,只出不进,你们也是干烧钱,明年咋办?咱是诗社,正好办诗歌大赛嘛!文学青年最多,尤其是林黛玉、史湘云的粉丝,乌泱乌泱的!一人报名费五十钱,1000文一吊即一两,咱招五千人是多少真金白银?”
探春一撇嘴:“一般人参赛获奖无望,谁会报名?”
薛蟠说:“把钓饵加厚,喷香,再大的鱼也得主动奔你们来。”
宝玉也好奇了:“钓饵怎么加厚?”
薛蟠一拍大腿:“征诗启事大字写明:报名参赛,即可获准到当朝著名红颜诗人林黛玉居所……啥香香馆?”
宝玉生气:“潇湘馆!你光知道‘香香’啊?”
薛蟠说:“哦!参赛人数五成保证入围,均可参加黛玉小姐亲自主持的葬花仪式。获优秀奖的500人可分批进园铲土,并一睹黛玉携锄照,获林大诗人签名的竹叶……”
李纨插嘴:“旅费可得自理。”
薛蟠:“那是当然,咱再给这一等奖设一万两银子,二等奖五千两,重赏之下,必有什么嘛!让官方驿站,快马传向九州,各地还不报个万八千的?”
宝玉、探春都急了:“一二等奖设那么高,谁出得起?”
薛蟠“嘿嘿”一笑,说:“赚钱的秘籍就在这呢!林大诗才在此,那一二等奖谁敢拿?空缺嘛。三等奖找俩大宅门子弟买奖,颁奖后到园子里参加庆功宴就结了!”
黛玉看看宝玉道:“这个大赛总是消费我,冠名得用你,就叫薛蟠杯吧!”
薛蟠笑嘻嘻道:“承让!承让!顶着这个大名,出去谈生意有闹啦!冠名我再出二百两,大赛就由我承包了。你们办刊我办赛,一年一届,银子‘哗哗’淌。”
别时,宝玉看向薛蟠,目光一凝,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薛蟠忙道:“兄弟!你小瞧谁呢?我这院里有一缸刷子呢!咋?你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