蒺藜,草本植物,生于田埂地头。豆粒大果实浑身长刺,儿时光脚踩上,疼得龇牙咧嘴。谜语“南来的,北往的,俺在地里生长的。踩俺一脚不吱声,你的嘴里直咕哝”,谜底即“蒺藜”。此物虽不受待见,但入中药,有“降压、抗心肌缺血,延缓衰老,增强性功能”等功效,也有“平肝解郁,活血祛风,明目,止痒”之说。杂文,浑身长刺,针砭时弊,刺贪刺虐,祛邪扶正,极似蒺藜。
以鲁迅“必须是匕首,是投枪”为特征的现代杂文,是继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之后,民国时期一枝独秀的文学样式,也是现代文学中具有创新意义的新品。除奠基者鲁迅外,出现了刘半农、胡适、林语堂、瞿秋白、夏衍、曹聚仁、聂绀弩、邵荃麟以及后来徐懋庸、唐弢、曾严秀、邵燕祥等一大批杂文大家及优秀作品。不仅为社会所需,也为大众喜爱。
杂文的战斗性及其益世功能得到了社会认可。鲁迅的杂文被誉为“像投枪,像匕首,直刺向黑暗势力”。邓拓《一个鸡蛋的家当》讽刺了“大跃进”运动“用空想代替现实的荒唐”。聂绀弩的《我若为王》,描绘了假若“为王”后的种种虚拟设想,批判了皇权意识和奴才思想。算起来,自1918年鲁迅发表系列杂文《随感录》,经过半个世纪,及至1988年廖沫沙在《我与杂文》中,把“杂文的性质和作用概括为四个名词:‘投枪,匕首,银针,解剖刀’”,杂文的蒺藜品相,就愈见丰满了。鄙人也曾在研读数十位知名杂文家及其作品后,写出《杂文有尖才是针》一文,探讨杂文的锋芒。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直线上升的。近年来,杂文式微,园地荒芜,作者流失,有灵魂、风骨的杂文少了,而无病呻吟文、正确废话文、心灵鸡汤文、闲言反刍文、狗带嚼子文、鼠屎烟花文,纷纷然沐猴而冠,坐在了杂文的小马扎上。
然而,杂文星空依然闪烁。除了卓尔不群的杂文作家及其佳作,杂文阵地也愈加坚固。《前线·燕山札记》赓续“三家村”遗风,当代杂文精神老窝儿薪火传承;《北京日报·北京杂文》80年代至今每月一版不间断,高昂龙头披荆斩棘勇向前;《讽刺与幽默·众生相》彰善瘅恶四十余载,剖析丑陋百态刀刀见灵魂并呈讽谐之慧美;《杂文月刊》原创版、文摘版合二为一愈显“专业唯一”“高大上”之雄气;《上海法治报》“芳草园”改为“法治随笔”专发杂文,越发越兴旺;《联谊报·浙江潮》钱塘潮涌推波助澜后浪推前浪。
举目杂文星空,有一颗明亮的新星,那就是《义乌商报·群言堂》。有道是“一言堂易,群言堂难”。且看这“堂”,挟世界小商品之都开放包容之“地利”,获报社领导专辟杂文园地、成立专门工作室运筹之支持,以放飞“蒺藜文”为能事,四年编发172期,刊文近500篇、配讽刺诗漫画200余幅,大量文稿被《杂文月刊·文摘版》《杂文选刊》《文摘报》《报刊文摘》《中国剪报》等摘转,漫画+打油诗两次获得浙江新闻奖,杂文栏目《光洲评论》被评为全国报纸副刊最佳专栏,业界誉其为“透着义乌精神的‘一畦蒺藜’”,引得《杂文月刊》社副社长赵永兵拟“十三香”曲调,吟《题<群言堂>》一首:
“报纸的版四四方方,各色文章它里面藏。
有人用它阐述观点,也有人用它灌鸡汤。
字字珠玑去哪里找?《义乌商报·群言堂》!
《画里有话》好似匕首,《光洲评论》恰似投枪;
《南腔北调》扎银针儿,《聊天》《论理》夹枪带棒。
夏天热,冬天凉,冬夏离不了《群言堂》!”
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文中“蒺藜”,小如豆,刺如针,麻辣如椒,功效如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蓬勃旺盛,倔强峥嵘。社稷的健康与良性,因你而幸甚!
(作者系北京住总集团原宣传部长,2016年退休,现为北京市杂文学会理事,已在《人民日报》等百余家媒体刊发杂文千余篇,百余篇作品入“年选”“选粹”,被《作家文摘》《文摘报》等数十家文摘类报刊转载,50余篇获奖。《“好看不结实”刨根儿》获全国首届鲁迅杂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