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海

毛令公是在浙西地区广受尊奉的一尊神，迄今在龙游、衢江、常山等地仍有众多庙宇供奉毛令公。在龙游民间，有毛令公是詹家镇十都村人的女婿的传说。

十都村位于龙游县城西南约十二公里。据《龙游县地名志》：十都，旧名岑阳，吕氏迁入后改称吕家，后又以所属都图改称十都，又名十都吕家。主姓吕，元至正年间从县城桥下迁入。民国《龙游县志·氏族考》载：“吕泰享嗣子刚中生执玉，执玉生元泰，于元至正年间迁居岑阳，为岑阳始祖。岑阳之名由岑山而来。”照此推算，十都村应有六百五十多年历史，现有八百五十户一千九百余人。

从十都村北面村口沿着一条小溪步行约三百米，可见一座古老的院落，八字形大门朝东南，院墙上有精美装饰。这是吕家先祖的住宅。四周钢筋混泥土现代建筑林立，这幢古民宅显得十分醒目，一望便知是旧时大户人家所建。如今，这座院落被用作村办公场所。在古民宅对面，原有一座吕家祠堂，占地有三百多平方米，祠堂分前后二进，一进有戏台，二进是吕氏族人祭祀先人、议事的场所。祠堂建筑用料讲究，屋柱粗需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地面用三合土浇筑，平整光滑。解放后，祠堂曾一度用作十都村完全小学教学场所，附近江家、芝溪、西方、柴公岗、黄毛畈等村儿童都到此念书。祠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被拆除，近年该村在旧址新建了村文化礼堂。

毛令公怎么成了十都人女婿的？在十都村流传这么一个故事：早年毛令公在巡游十都村时，见池塘边有个洗衣物的村姑年轻貌美，便上前调戏。村姑恼怒，随手扇了毛令公二记耳光，从此毛令公便由白脸书生变成了红脸郞。另有一个说法：十都村山头湾有个姑娘久病，卧床不起，家人为其到处请医诊治，不见好转，这可把姑娘的母亲急坏了。一日，母亲坐姑娘床前，望着日渐消瘦的女儿，不由得泪眼婆娑。姑娘向母亲吐露了病因：她每天夜晚都梦见有一个相貌英俊、身披红色长袍的帅小伙来陪伴她，她不堪其扰，乃至成病。母亲对女儿说，那小伙子如若再来，就用黑色丝线在其长袍衣角上缝上三针。当天夜里，那帅小伙又来了，姑娘按母亲的吩咐，在他衣袍上缝了丝线。次日一早，母亲在吕家祠堂看到毛令公的长袍衣角有三针黑色丝线，明白每晚骚扰女儿的就是毛令公，便上前对毛令公扇了二记耳光。还有一个说法，毛令公在成神之前曾娶十都村姑娘为妻。不管哪种说法，都说明毛令公是十都村的女婿。

历史上，龙游各地迎接、祭祀毛令公都极为隆重。每年农历正月十三，毛令公从灵山徐偃王庙出巡。毛令公出巡时，由四名壮汉抬着，鸣锣开道，高脚牌高举，一路上大号小号吹奏声、“打钢叉”声和鞭炮声交织，“老佛铳”也放个不停，其场景极为庄重。徐偃王庙安排毛令公出巡线路，沿途每个村都有迎接毛令公的固定日子，先是往红殿、冷水、官村等村，然后到县城西门、北门，再到西乡。每个村的供奉祭祀时间视村庄规模大小，一般一二天，也有三四天的，轮到十都村是在下半年的农闲时节。在迎接毛令公的当日，十都村选派一支队伍去西方村山底迎接，全村男女老少则在村口西洋桥头恭候。吕氏大户人家专门拨出田地，所产作迎接、祭祀毛令公之用。在迎接毛令公之日，西洋桥头摆着几筐馒头，分给村里的男女老少和过往行人。由于毛令公是十都人的女婿，十都村供奉祭祀时间比别处都长，可达二十九天，农历闰月年份则为三十天。在毛令公驻村的日子里，四面八方的商贩就到十都设点摆摊，四邻八乡的村民也赶来购买生产、生活用品。其时，十都村人来人往，家家户户宾朋满座，热闹繁华。十都村一位80多岁的林大爷对1952年最后一次迎接毛令公的事尚有印象。他介绍说，毛令公神像有一米多高，系用樟木雕刻而成，身披红色长袍，供奉在吕家祠堂，接受村民祭拜，还从十都东塘殿（现称东南殿）请来两尊佛作“陪公”，奉侍在毛令公左右两侧。神像是不可随意抚摸的，但毛令公到了十都村，大人小孩可以上前摸摸毛令公的脸，捋捋他的胡子，小孩甚至可爬到毛令公头上坐着玩耍。徐偃王庙在毛令公神像的红袍内装一些小红包，只有十都村小孩们可在毛令公衣袍里摸取红包，这是毛令公是十都人女婿的缘故。从外地请来的婺剧坐唱班每晚在祠堂唱戏，令戏迷们一饱耳福。

十都的祭祀活动结束后，毛令公从官潭、渡贤头、石墎、周村、下徐返回灵山。毛令公从石墎到周村途中，要经过一座黄公殿。据说，黄公嫉妒毛令公在民众中广受热捧，就阻拦毛令公经过，甚至大打出手。某年，毛令公经过黄公殿时，四名抬毛令公神像的壮汉就是挪不动脚步，二根抬棍竟突然折断了，毛令公的脸上流淌着汗水。石墎村老一辈村民说，这是黄公和毛令公打起来了，打得还很激烈。从此之后，毛令公改坐竹筏从灵山江逆水而上，绕过黄公殿后，再上岸到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