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

雨中夜归

雨点将光线模糊成网

这条熟知的路，便成了夜归人的迷途

面对雨，面对泛着珠光的夜

我警惕每一路口，惧怕飘在雨里的黑影

这时候，为我导航的是潜意识

是等待我夜归方肯安睡的老人和孩子

哀婉的人

踩着《钗头凤》的词牌节奏

说错、说难，说人间多少不如意

——都是为情所困

在沈园

——这个伤心之地

遇见只是幻想的情境

只是一声哀婉的叹息

在一声哀婉里，我卸下笑的容妆

说自己也是个哀婉的人

为古人叹息

为风落下眼泪

那杯酒

都说沉默是金

谁晓得它在胀破隐藏的疼痛

我不擅饮，只在酒里寻找勇气

敞开心里隐藏的小秘密

那杯酒，带着烈焰，燃烧了一句话

在新安江的雨夜里炫出蓝色绳索

活捉了一个躲在黑暗里沉默的人

那杯酒有毒

落下灵魂的碰撞、情感的煎熬

在寂静中看花朵发癫

这一片江山好小

小到只有一只花盆的国度

却蕴藏着拥有世界的梦想

温柔只是旁人的感官

安静隐蔽了炙热

隐匿于寂静中

等待露水落下

露水落下时，花朵尽情盛开

灿烂得发癫

仿佛在独自大笑

在寂静中看花朵发癫

我感叹一个小国之君

是如此自由

甚至无视旁人

一首老歌

孩子已经熟睡

我抛开梦境，静坐在黑里

抚摸岁月的伤口

那是一首老歌

它唱着风雨沧桑

唱着悲欢离合

唱着老去的模样

和孤独的黑

我却不敢唱出声，怕情到深处

刺激了泪腺

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和花草

把它搂在怀里，体会

孤独的滋味

（作者为绍兴市越城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