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黛瓦,木门吱呀,三角梅旁逸斜出,对于生长,从来不挑三拣四,一首宋词在院落里滋生。一条老街,嵌入南康这座小城,仿佛从宋朝才开始被人命名,从苏东坡南谪,途经此地访问隐士田辟后,才被载入史册。
街内小巷纵横,有商家巷、福寿巷、糠巷、肖家巷、步蟾巷、省元坊等,古朴的建筑保留着岁月的余韵。其内完整保存了民国建筑、岭南骑楼、庭院牌坊,历经岁月洗礼,屹立不倒。
一对门环,斑驳了几代人的掌印,雕花的屋檐下;一个背影,徐徐伫立,扣响历史的回音。如果,你有幸来到此地,大可抚摸一回木门的纹路,在厚重的触感下,无须分辨前世与今生。
街口客家酒酿,是客家人迁徙于此留下的一个墨点。十里酒香,字号或许很老,三五老友在月夜对饮,不小心就把宋朝的月光一饮而尽,讲述着上个世纪的故事,用一口浓厚的乡音。
一座制药厂的后院,被改造成了停车场,只留下一株枫杨的老,拽出一场落日,记忆荡出了世人的视线。弹花匠收起了弹弓,箍桶匠把上个世纪的繁盛箍在了自己的手中,磨剪刀、磨菜刀的声音被“老—面—馒头”那拉长了音调的叫卖声所取代。街巷中间人影攒动,老井不语,人们已经不再前往取水。
老街的时光,被围坐在一起谈天的几位老人紧握着。以前的时光很慢,慢到能够数清白发的生长,拄杖的手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一片瓦的松动。老屋经历过坍塌、改建,也无法让他们松手,直到他们把一生完整地还给这片土地。
我默默走着,老街的老是透明的,一块块磨得程亮的青石板和暮色会加重这种透明感。夕光像滴答的秒针,指向一处神秘的所在;屋脊上的猫弓着背,弯曲了一段老街的故事,瞳孔中有无法辨识的深邃。我的脚步,不足以为它添加重音。
古建筑的修复,需要修旧如旧,这是对时光的尊重。当日出时分,阳光似一层金纱披下来,街道逐渐苏醒,木质的屋檐熠熠生辉,苏步街正焕发出新的勃勃生机。
□伍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