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战士诗人”之誉的诗人陈灿,继推出《抚摸远去的声音》《陈灿抒情诗选》《怀抱受伤的时光》《士兵花名册》等诗集之后,2021年7月又出版了新诗集《窗口》。诗集收录诗人100首长短不一的诗作,共分“长歌:起锚解缆”“喊碑:锻山铸魂”“淬语:锤字炼句”三辑,以此作为诗人向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的献礼。
陈灿诗歌是独特的。中国当代诗坛,以西方现代诗歌艺术为师,已然成为一种潮流,在很多诗人诗作中,都能看到布罗茨基、米沃什、托马斯、帕慕克、辛波斯卡、曼德尔施塔姆、策兰、卡佛、菲利普、希尼、萨巴、阿米亥、佩阿索等诸多西方现代诗歌大师的影子。陈灿诗歌则不然,它当然也接受了西方现代诗歌艺术的滋养,但追溯其诗歌艺术的源头,无疑应是中国诗歌和革命诗歌这两大诗歌艺术传统。从书写题材和表达激情上看,陈灿诗歌,倒是与前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诗歌风格有着某种相似,依稀有着马雅可夫斯基诗歌的影子。
作为一名诗人,陈灿有着这样三个独特性:一、他是一位时代造就的诗人,一位与时代有着高融合度的诗人,一位以书写时代、讴歌时代为使命的诗人;二、他是一位主旋律诗人,一位对党、对祖国、对军队、对人民、对生活满怀赤诚、忠诚不渝、信念坚定、热血柔肠的诗人,一位“握赤子之笔”(《中国朝前走》),热忱谱写党的赞歌、祖国赞歌、英雄赞歌、人民赞歌和生活赞歌的诗人;三、他的诗歌,激情饱满、铁骨铮铮、大气磅礴、雄风浩荡,具有一种崇高豪健的审美品格,一扫中国当代诗坛的萎靡、低沉、碎屑、“小我”之气。
纵览陈灿四十余年的诗歌创作生涯,他的诗歌,体现了三个“变”与“不变”。首先是“变”。陈灿诗歌的“变”,主要表现为:一、由“军旅诗人”向后军旅阶段“政治诗人”的流变,在诗歌书写题材上表征为由战地诗歌向政治抒情诗的流变;二、由个体生命史的书写向民族史诗书写的流变,在诗歌书写内容上表征为由书写自己的军旅经历向书写党史与共和国历史的流变;三、由微观叙事到重建宏大叙事的流变,在诗歌美学风格上表征为近年的诗歌比早年的诗歌更汪洋恣肆,更气势恢宏,更自由奔放,更具时代特色。
陈灿早年的诗歌,主要基于一种战士身份的抒写,如“喊碑:锻山铸魂”“淬语:锤字炼句”两辑中所收录的大部分诗歌,皆篇幅不长,属于中短诗或微诗,抒写的是忠于祖国、缅怀战友、礼赞英雄的老兵情感。脱下军装后,随着人生角色的变换和视野的拓展,他的诗歌创作,步入了更加辽阔的崭新天地。诗歌书写内容由军旅生活和军旅情感,转向了更为辽阔的中国历史与社会,诗歌视角也由仰视式变成了鸟瞰式,“高翔远翥在时代的群山之巅”(曾振南《论陈灿的政治抒情诗》),如“长歌:起锚解缆”一辑中的诗歌,格局更见开张,气势更为恢弘。
陈灿诗歌,是热血与忠诚铸就的华章。他的大量诗歌短制,如《出征酒》《战士是一个动词》《轻轻喊你》《士兵花名册》《提起祖国》等诗,都情感浓郁、凝练精悍:“提起祖国/我那山河般起伏的胸膛/就熊熊燃烧着三团火焰/——没人看见我小小的心脏里/装着党旗国旗和军旗/祖国,祖国就是身旁那绵延的边境线/就是我中弹倒下时/死死搂在怀中不愿松开的/半块活着的界碑”(《提起祖国》)。一首短短九行的小诗,其凝结的沉郁炽烈的爱国情感,其蒸腾的崇高悲壮的现代诗美,具有一种直击心扉的艺术魅力。
然而,由“军旅诗人”向着“政治诗人”完美嬗变后的陈灿,其近年创作的一批具有史诗特质的长诗,如《中国朝前走》《中国在赶路》《从春天到春天——致敬美丽中国》《涨满热血的河流》《航迹——写在南湖红船边》《一把剑梦想出鞘》《中国海》《窗口》等诗篇,因其融政治与艺术为一炉,谱写了一帧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巨卷,在诗歌艺术上,登上了更为奇崛的险峰,获得了更为崇高的价值:“一首前无古人的诗在走着/一直走了二万五千里/才走出一首诗的题目/叫作——长征”(《中国朝前走》)。
诗集中前有序诗后有尾声,共13个章节380行的同名诗歌《窗口》是陈灿最新的创作成果。陈灿利用近一年的业余时间,完成了这首“情感充沛、风格鲜明、思想性艺术性高度融合的诗作”(吉狄马加《为祖国和生命歌唱》)。“我的诗是一行行开往春天的高速列车/这扇窗就是展示中国盛景的重要窗口”,印在诗集扉页上的这两行诗句,昭示了诗歌的主旨。
诗歌以“窗口”为诗核,展开狂荡的联想与想象。第一章节一开首想象自己“站在东方之巅遥望着东方的东方”,为诗歌获取了一个鸟瞰式视角。紧跟着一句“一条大河推开两岸逶迤的群峰/如同推开一扇以天地为框的窗口”,既切题,又为推出诗歌主旨作了铺垫。接下去的各章节,分别联想起西湖之窗、故乡老屋之窗、新时代之窗、语言之窗、春天之窗、南湖红船之窗、唐诗之路之窗、创新之窗、变革之窗、旅游之窗、心灵之窗和世界之窗等,为诗歌交织出一个纵横错杂、瑰丽辽阔的艺术时空,抒发了诗人激情难抑、渴望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
流变的是诗歌创作风格,不变的是灵魂深处的军人血性和战士情怀,是对党、祖国和人民无比的热爱与忠诚,是对诗歌艺术的执着坚守。作为一名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战士诗人”,“他的诗魂意境打上了永不磨灭的军魂的烙印”(曾镇南《从祖国大地上的生活之窗放飞的歌》),“他诗篇中洋溢的,永远是对祖国最深的忠诚,对党的无限深情,对生命和美好生活的真诚热爱”(吉狄马加《为祖国和生命歌唱》)。他的诗歌,具有一种远离矫饰的真、一种质朴深沉的爱、一种长剑在手的“战士美学”,是一种与现代诗歌艺术完美结合的主旋律诗歌。
□涂国文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