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亲家母从瑞安给我们送来几十个粽子，女儿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送了些来，都是双数。甜的蜜枣粽，扎红色的“辫子”，扎蓝“辫子”的是肉粽，都是正宗的灰汤粽。

《齐民要术》中，有《风土记》这一段文字的注：“俗，先以二节日，用菰叶裹黍米，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烂熟。于五月五日，夏至啖之。”灰汤粽离不开灰汤。草木灰用早稻的秆烧成，淋水，纱布过滤后叫灰汤，是一种天然碱。糯米包好的粽子要先在灰汤里浸泡3小时以上，提出来煮熟，这样煮出的粽子会有特别的味道。

糯米和灰汤一打仗，就会逐步转为诱人的黄色。而灰汤粽里含有丰富的碳酸钾，碳酸钾溶于水后呈碱性，与糯米起化学反应，更加软糯可口，可解油腻、助消化。这种制作方法在全国粽子家族中是独具一格的。

还记得外婆到塘河边一张张刷箬叶，还要用毛巾把两面擦洗得干干净净，这就是包粽子的粽箬。棕榈的叶子晒干，撕成合适的宽度，就是棕榈绳。馅料准备是最麻烦的。加了豆沙馅和五花肉，粽子身份就不一样了，外婆都要弄好长时间。

外婆先把两张叶子首尾对齐，这样会包得牢些，米也不会漏出来，再从中间弯过去做成圆锥形，接着放三分之一左右的米，再放馅，接着再放米，然后左手托住底部，抖几下使空隙填满。接着把上面的叶子弯过来刚好把所有的米粒包住，这里有一个技巧——叶子弯过来也有一个角，要用大拇指压住，做挺，否则包起来容易脱出，要使劲地敲，用绳子扎紧。为区别不同的馅料包，可以在粽绳上做文章。五个一组的是肉粽，十个一组的是豆沙粽。

粽子可以下锅了，烧的时候会闻到一阵阵灰汤香韵，要煮两三个小时才会软糯，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这时一般已是晚上掌灯时分，我们都围炉翘首以待，妈妈会劝我们先回家，第二天再来外婆家吃。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急着央求妈妈带我们到外婆家吃粽子。热腾腾的粽子出锅了，亮晶晶的黄色，吃得满手满脸都是腻腻的糯米粒。吃不完的，妈妈带回家，把粽子高高地晾起来慢慢地吃。

灰汤粽是勤劳的温州老一辈人的智慧，也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端午吃古法制作的灰汤粽，那是最有滋味的记忆。

□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