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窗,放进阳光;一张桌,承起温暖;一本书,翻开过往;一杯茶,漫出芬芳……阅读的时光,总是快乐的,那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为我打开了无数的窗。
一个午后,我又坐在窗前,随风飘动的碧绿柳枝不时好奇地投来望眼,陪我一起走近那个“星空下跳舞的女人”。滕肖澜的文笔质朴而生动,一如她笔下的诸葛老太——年轻时失去了儿子,中年时又失去了丈夫,但并没有改变她的乐观豁达,也不能抹去心中那份对丈夫儿子的深爱。诸葛老太的墓碑后面有一行小字——“深爱着这个男人,还有这个孩子。为了他们,我选择努力活在这世上,活得更加洒脱,更加美丽。”明明是一句充满阳光的话语,却有莫名的悲伤顷刻袭遍全身、沉重的大山忽然压在心头,空气也近乎变成固体,我无法喘息、不能动弹,只剩下两行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我敬佩诸葛老太对生活的乐观豁达,欣赏她对生活品位执着追求,更羡慕她对爱的现实表达。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面对着孩子夭折、丈夫离世,却依然笑着在夕阳下向前方踽踽独行,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她的生活多姿多彩:可以混迹于年轻人坐在85度C的窗边,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报纸;也可以独自在空荡荡的家中,一边品红酒,一边吃牛排。她或许经常孤独,但我想她绝不寂寞。我总觉得任何一个人面对命运无情的捉弄,会身心疲惫、心情失落,甚至就会有放弃自己生命的可悲念头,但她没有。在心态年轻的她眼中,天上繁星就像调皮的孩子,不停地眨着眼睛,在黑绸缎似的天空中跳着舞,多美啊!一生挚爱的两个亲人离她而去,她没有倒下,而是更坚强地追求幸福的生活——她对他们的爱,就是让自己快乐。既然所有的悼词只不过是念给活着的人听,何不身体力行让爱继续?想必天上那两颗注视着她的星,为此也笑着伴她前行。
现在很多年轻人稍有挫折,就怨天尤人、悲观绝望甚至有意轻生,生生是被这位诸葛老太给比了下去。前些天,朋友的儿子和同学冲突后情绪非常激动,产生轻生的念头,学校建议上心理医生那儿看看,情绪稳定了再回学校。朋友说自己真是体会到什么叫焦头烂额——高三学生没法上课对父母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偏偏这些焦急只能放在心里,表面上还要一个劲儿地安慰孩子。朋友语带哭腔,说儿子这样折腾她肯定活得不长。以前对孩子高考的指望,此刻都灰飞烟灭,只求这一年不哭不闹平安度过——我想,她还没想到高考之后潜伏着更大的危机……动辄以死相逼、不管是逼人或是逼己,说到底,都是“不够爱”三个字而已。
在风中时卷时舒的柳条将身体探进了窗里,打断了我的思绪。论肢体的强度,柳不如人;论生命的韧度,恐怕很多人并不如柳啊!相比这个孩子对生命的高度轻视,我不得不敬佩诸葛老太对幸福的放眼而量——爱不是牺牲,而是学会珍惜和拥有。别等到失去后才苦苦追忆,趁现在拥有创造美好回忆!忽然又想到,这样说来自己也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但之前却错把许多快乐变成了闹剧:抱怨每天快节奏的工作让自己没有了休闲游乐的空隙,而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家又为家里的凌乱不堪无人收拾生着闷气,接下来顺其自然为谁做家务和爱人吵上几句,为没有得到之前被应许的礼物而“拍案惊奇”……
其实,忙碌不也意味着一种充实?你根本没空理会杂事、闲事,什么衣服漂亮,什么美食好吃,什么电影好看……充实忙碌也是一种快乐。心存有爱,幸福无处不在。下班晚了,走在小区黑漆漆的小径中,爱在家中已然亮起的灯和窗边眺望的人;敲开家门,爱在平淡的问候递来的热水刚端上的饭菜;累了困了,爱在悄然靠近的宽厚肩膀提醒休息的暖人话语……
我不要等到失去阳光后才在夜里跳舞,我要在这春日的午后做一枝飘拂的碧柳。
张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