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潮
4月11日,母亲安恙地走了。
母亲出生于1937年,外婆在生下母亲不到一月就去世了,母亲小时候经历过战乱,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黄云菊”也不会写,但却非常有远见。
那时,很多家长都希望孩子早早毕业出来工作谋生,但母亲却希望我们多读书。我三姐初三读了两年未能考上高中,哥哥也是复习一年才考上高中。哥哥高考成绩不理想,母亲是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哥复读。她说,水浸石头烂,一冬一春过去了,会盼来好结果的。哥哥有时不理解,不顺的时候还与母亲争吵,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他读书。母亲总是垂泪不语。
母亲有远见的事情不止这一件。我的大姐,是村中戏班子里的花旦。人长得美,邻近各村都有名气,来我家求娶的很多都是工人家庭。那时工人就意味着皇粮、工资,和公费医疗,非常吃香。但我大姐夫求亲时还不是正式的工人。母亲却说人最重要,工作迟一点没关系。大姐夫后来到浙大招待所任职,和大姐兢兢业业,把子女培养成人,又各成家立业,如今生活得其乐融融。
母亲这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我们苏溪大陈有许多衬衫厂,所以碎布很多,母亲就去工厂捡碎布赚钱。中饭自己带,从早到晚起码十小时才十块钱。当时我没有经济能力,只能劝劝:“碎布灰尘多,吸进去对肺不好。”四姐到妈妈的碎布厂,给她一万现金,乞求母亲不要捡碎布了。母亲始终不肯。
77岁那年,母亲病重,自知时日无多,不愿意儿女多花钱医治,自行出院了。后来一直在家休养。去年九月份,在浙大四院抢救回来一次。但这次再也没能救回来。母亲永远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