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金友
如果没有钱玄同,中国文学史上就没有鲁迅。《新京报》有两篇文章,都回忆了这段往事。
鲁迅姓周,学名周樟寿,1881年9月25日出生在浙江绍兴。三味书屋毕业以后,于1898年4月,入江南水师学堂,改名周树人。第二年,转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矿务铁路学堂。1902年1月,矿路学堂毕业,赴日本公费留学。
1909年8月归国后,在杭州和绍兴当过中学教员。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之后,应教育总长蔡元培之邀,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当年8月,被大总统任命为北京政府教育部佥事。
这份工作,从1912年干到1918年。虽然中途也曾因张勋复辟愤而离职,但动乱平息后仍返回教育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老老实实地上班,稳稳当当地工作。而下班以后,回到绍兴会馆,面对着屋里的黄灯和院里的老槐树,实在是没意思。
干什么呢?想来想去,抄写碑文吧。于是他收集了大量石刻拓本,然后坐在那里,静下心来,一笔一画地抄。据说,有时一块汉碑的文字,就可供他抄写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从1915年到1918年初,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他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流淌在了抄古碑中。后来自己也承认:“客中少有人来,古碑中也遇不到什么问题和主义,而我的生命却居然暗暗的消去了,这也就是我惟一的愿望。”
直到1918年2月,有一天,老同学钱玄同来了。一边翻看鲁迅抄的碑文,一边问:“你抄了这些有什么用?”鲁迅满不在乎地回答:“没有什么用。”又问:“那你抄它是什么意思?”又答:“没有什么意思。”于是钱玄同劝他:“我想,你可以做点文章,给我们《新青年》杂志。”鲁迅懒洋洋地回绝:“不想写。”
就这样,从1918年2月9日到4月26日,钱玄同造访鲁迅多达十次。每次几乎都是同样的话题,为《新青年》约稿,动员鲁迅写文章。后来,便有了那段关于铁屋子的对话。
首先是周树人的疑问:“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接着是钱玄同的回答:“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可能,周树人就这样被说服了。答应拿起笔来,写一篇试试。几天后,周树人写出了《狂人日记》,署名“鲁迅”,交给钱玄同,发表在《新青年》1918年5月号上。从此,中国文坛有了“鲁迅”,并且一发而不可收,小说、杂文等作品不断,在同旧世界的斗争中崭露头角,所向披靡,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主将。
《狂人日记》不仅是鲁迅的第一声呐喊,同时也是点燃激情的一粒火种。而钱玄同,既是《狂人日记》的助产士,也是鲁迅走向战场的引路人。如果没有钱玄同,周树人的人生道路怎么走?也许,他会优哉游哉地混下去。或者,过了若干年,有另外一个人,激发他振作起来。
尽管后来鲁迅和钱玄同产生了分歧,他讽刺钱玄同:“作法不自毙,悠然过四十。何妨赌肥头,抵挡辩证法。”钱玄同也毫不客气地指出鲁迅性格上的三个弱点:“一是多疑,二是轻信,三是迁怒。”但无论如何,在周树人成才、成名和成功的过程中,钱玄同功不可没。
这件事也给了我们诸多的启发。其一,很多的人,都拥有一些不自知的而且是巨大的潜力,一旦得到激发,就会产生巨大的威力。其二,在自己迷茫或不能自拔的时候,听听别人的建议和指点,很可能就会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其三,帮助别人,也是一种人生价值。正因为钱玄同的慧眼和坚持,才有了鲁迅的成功,也有了自己的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