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物界而言,既然“鹤立鸡群”是自然选择的结果,“鸡立鹤群”则一定是反自然选择的变异。
鹤与鸡基因相异,前者天生比后者高强,自然选择的结果,注定是“鹤立鸡群”。当然,环境生态也决定生物进化。假设将鹤关进鸡窝,一定不是鹤被鸡窝困死,便是鹤被鸡同化,慢慢变化为鹤形鸡。事实上,之所以没有发生鹤变成鸡或“鸡立鹤群”反常异象,是鹤依然维持着“鹤立鸡群”种群优势。换言之,不是因为鸡不可能实现“鸡立鹤群”逆转,也不是因为鸡不敢或不想“鸡立鹤群”,而是自然选择生物进化规律作用,阻止了这种逆天企图。活用《克雷洛夫寓言》中的名言:“鹰有时飞得比鸡低,但鸡永远不能飞得比鹰高。”大抵便是:“鹤有时飞得比鸡低,但鸡永远不能飞得比鹤高。”当然,成语“鹤立鸡群”并非望文生义字面意思,其寓意是指人气质、才能、品德出类拔萃;至于“鸡立鹤群”,则自然取其反意。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乃达尔文进化论核心。在自然界,生物并非万古不变,而是不断进化,进化动因在于“物竞天择”,而“物竞”即生存竞争,“天择”即自然选择。物种之间及生物之间存在相互竞争,物种与环境之间也存在彼此竞争,能适应自然的物种才能存活下来,此乃自然界优胜劣汰规律。后来人们发现,生物进化规律也适用人类社会。梁启超就曾提出:“因为物竞天择的公理,必要顺应著那时势的,才能够生存。”严复从清末甲午海战惨败中痛定思痛,翻译英国生物学家《天演论》,拿来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观点。
组织与组织之间,组织内部人与人之间,也面临生存发展竞争,同样适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规律。“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选贤任能竞争淘汰机制,便是上述规律作用支配组织内部选人用人机制的结果。“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在敬畏和遵循规律的健康组织中,能在竞争中生存下来并赢得发展的人,一定是那些才能品行“鹤立鸡群”的翘楚。若将“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成“鹤立鸡群”衍生的正效应,“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便是“鸡立鹤群”作用的反效应。
嵇康乃魏晋时期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和音乐家。曹魏正始年间,嵇康与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阮咸,常聚于竹林之下,纵酒放歌谈玄论道,史称“竹林七贤”。在政治上,嵇康、阮籍、刘伶对把持朝政的司马氏集团持不合作态度,而山涛、王戎等则先后投靠司马氏历任高官,不合作者成为其政权心腹。后因遭人陷害,嵇康被司马昭所杀。据史书记载,嵇康还是位身材高大仪态俊逸的美男子。其“鹤立鸡群”不被当世容忍,招致杀身之祸,本质上属于“鸡立鹤群”结果。
歇后语“武大郎开店——比他高的不要”,可谓对“鸡立鹤群”效应的谐趣形象阐释,意在讥讽嫉贤妒能者,不敢用或不容纳水平比自己高或能力比自己强的人,怕“引狼入室”被争了风头抢了位子。在组织管理中,则喻指领导者对于才能比自己高者存在排斥抵触心理。在当下语境下,人们常用“武大郎开店”讽刺那些自身本事低微能力平庸的领导,只敢“矮子里选将军”,用那些能力更不如自己的“没脚蟹”。结果殊途同归,难遁组织生存发展受挫终被劣汰的厄运。单单的“鸡立鹤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鸡立鹤群”背后的组织文化,以及“鸡立鹤群”赖以寄生的内部选人用人“潜规则”。
“鹤立鸡群”与“鸡立鹤群”相互斗争,此消彼长。归根到底,二者皆取决于各自背后赖以支撑保障的规则机制。当“鹤立鸡群”规则机制占主导地位时,“鸡立鹤群”宿主自然会日渐式微,最终走向衰亡;反之,“鸡立鹤群”病毒则有可能阴魂不散,甚至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