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6月12日 

第10版:芥子园

夏日三白

  夏日迷人的香气,来自于被称之“夏日三白”的———栀子花、茉莉花、白兰花。它们香气纯粹,或浓郁或清新,浸润在江南的梅雨中,让江南水乡多了一丝娇柔气质。

  我对栀子花最早的记忆来自村里的一户人家,主人好像是村干部,有些文化。他的老婆很早就去世了,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培养两个儿子上了大学,女儿读至高中毕业。

  他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栀子花树,花开初夏,浓香出墙。小姑和他家女儿差不多年纪,带我和妹妹去摘过花,那个时候很客气的说法是去问她讨几枝花来戴。

  爱美的奶奶是喜欢戴花的,尤其是夏天。只见她把花稍稍整理成骨朵状,花柄塞进梳得光溜溜的、别着银簪子的发髻里,露出一半的花苞来,用手轻轻按压时,欣喜在她的脸上漾开,从容美丽。

  我喜欢把花插在绍兴黄酒的陶罐里、凉茶瓶里,放在案几、床头桌,闻着花香,心意安然。即便花枯萎了,也舍不得把已经变成褐色的花扔掉。对于栀子花,其实我更喜欢按照兰溪老家的叫法,叫它山枝花。

  邻居奶奶家养了一大片茉莉,打算卖了去做花茶的。茉莉花茶要求用含苞欲放的花蕾,即使她家全家每天五更去摘花,可还是赶不上那些急着开放的花。那些全开的花就只能择出来,用来做自家炒制的土茶。

  妈妈从丝厂下班后,常常织着毛衣,要么纳着鞋底去邻居奶奶家串门。我老是小尾巴似的跟着,那个奶奶会在灶间塞给我一把炒黄豆,有时候是一个米粉煎饼,说我文雅干净得像城里人。

  茉莉花开的时候,串门回家时,邻居会把一大捧花塞进我口袋里,淡淡的清香飘在我的枕边,伴我安然入眠。掺一些茉莉花进茶叶,让我家爷爷茶罐里的老茶梗也变得高级了起来。

  家乡那一带很少有白兰花。很奇怪的是,一看到“白兰花”这三个字,我就会联想到胶片电影里旧时的上海滩,挎着竹篮的卖花女用吴侬软语一声声流淌在街坊弄堂里的时尚精致。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幼小的心灵怎么起得这个念头!只留了一个穿着丝绸夏衫,盘花纽扣上用红棉线挂了白兰花的女子的画面在脑海里。

  童晓萍